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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杨志杰
独自在北京生活的那些年，吃几乎是陈曦全部的情绪宣泄。 她曾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担任新媒体运营商。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后，她开始在家工作两年多。 上班和下班的界限模糊，经常加班到深夜11点以后。 她很少和家人朋友谈论自己的工作压力，因为没有什么是一顿炸鸡解决不了的。
当有开心的事情发生时，她也会点更多的外卖来奖励自己。 “例如，晚餐时，我会点三到四样东西。 “如果加两杯奶茶，就可以全价优惠，所以我就买两杯，再吃一份炸鸡或者其他炒菜。”陈曦说。她在家煮火锅，可以再炒一块。饭后吃肉，甜食是她的最爱，曾一口气吃掉一整个6寸生日蛋糕。
体重增加悄无声息地发生。 陈曦身高1.75米，30岁。 他一直保持着140多斤的微胖身材。 在家工作两年多后，她看到体重秤上的数字是206磅。 “我一直以为我的体重最多只有180多斤。”
近年来，国民肥胖趋势日益凸显。 今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第一医学中心内分泌科主任穆一鸣团队发表了《中国肥胖及相关并发症的患病率：横断面真实调查》一文。 《世界1580万成年人研究》（以下简称《中国肥胖患病率及相关并发症》）。数千万调查数据中，48.9%的人超重或肥胖，引发公众对肥胖的关注。
目前，我国肥胖问题日益突出。 根据我国超重和肥胖标准，约一半的成人和1/5的儿童超重或肥胖。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院长、知名医学杂志《柳叶刀》肥胖委员会中国代表委员潘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过去30年，近年来，我国各年龄段的超重和肥胖率均有所上升。 增长很快，平均增长2.5倍左右，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群体出现明显的拐点。
多位受访专家提到，肥胖的危害尚未得到社会广泛认识，这是我国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一半成年人超重或肥胖
针对超重肥胖人数倍增的情况，2017年，北京协和医院临床营养科开设了肥胖门诊，每周二下午专门收治肥胖人群。 陈薇，北京协和医院临床营养科主任医师，中国营养学会临床营养分会主任委员。 他也是协和医院肥胖门诊最受欢迎的医生。
20多年前，陈伟刚工作时，去营养科就诊的患者大多是营养不良的患者。 如果一个青少年在诊所因肥胖而患上2型糖尿病，“我希望整个医院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在过去的十年中，肥胖患者的数量显着增加。 2017年以来，北京协和医院肥胖门诊平均每年接待就诊人数3万人次。
2016年，中国肥胖人数首次超过其他国家，肥胖作为中国的公共卫生挑战开始受到关注。 2020年，国家卫健委发布的《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2020）》显示，中国成年人超重肥胖率达到50.7%。 按绝对人口计算，中国有6亿人超重或肥胖。 人数居世界第一。
《中国肥胖及相关并发症的患病率》进一步支持了这一趋势。 该调查样本来自2019年全国1557万人的体检数据，是中国最大规模的超重和肥胖患病率研究。 该研究通讯作者、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原主任委员穆一鸣向《中国新闻周刊》强调，体检数据不像抽样调查，不能科学代表全国肥胖人群的规模和特征。 好在，这个数据样本足够大，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可以从侧面反映中国的超重和肥胖状况。”
调查还绘制了“中国肥胖地图”，显示中国肥胖人群分布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 总体来说，北方人比南方人胖。 其中，河北、山东、内蒙古超重肥胖率排名前三位，海南、广东、江西排名最低。
2021年6月，《柳叶刀糖尿病与内分泌学》特别出版了《中国肥胖特刊》，从流行病学研究、临床管理和治疗、对中国公共卫生的影响以及政策应对三个角度系统分析中国。 目前的肥胖状况。 潘安等. 在《中国肥胖流行病学及决定因素》一文中指出，近二十年来，华北、东北及环渤海地区各年龄段人群中都存在超重和肥胖聚集性现象。 北京是全国肥胖患病率最高的城市。 在广东、海南等一些沿海地区，以及广西、贵州、青海等西部欠发达地区，肥胖患病率普遍较低。 这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有关，也受到生活方式、身体素质、经济发展、社会福利、文化背景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但这并不意味着北方人的健康风险一定高于南方人。” 穆义明强调道。 目前，人们通常用体重指数（BMI）来划分超重和肥胖，即体重（公斤）/身高（米）的平方。 根据中国标准，成年人的BMI分别达到24和28时即为超重和肥胖。 BMI相对容易测量，但并不是最完美的指标。 穆义明指出，BMI无法衡量脂肪的分布情况，很容易错过对健康危害较大的腹部肥胖人群。
此外，有些看似体重不足的人，实际上是“隐形肥胖”。 陈薇提到，特别是有些女性，可能看起来并不胖，但她们体内的脂肪含量却很高。 他曾经治疗过一位BMI仅为18的患者，但内脏和腹部脂肪含量却达到了38%，是正常指标的两倍多。 “我们的临床肥胖标准是根据体内多余脂肪来诊断的。 这不仅仅是体重和体重指数的问题。” 近日，《自然》杂志在线发表文章指出，大量脂肪会损害器官，增加患心脏代谢疾病的风险。 专家还担心，对新型减肥药的需求激增将增加人们对体重指数作为独立诊断工具的依赖。
肥胖存在明显的性别差异。 Mu 团队的一项调查发现，肥胖的男性多于女性。 男性超重肥胖率为59%，女性超重肥胖率为37%左右。 此外，穆一鸣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们通过数据发现，男性肥胖、年轻化的趋势更加明显。 男性到了30岁，超重和肥胖率迅速上升，在35岁时达到肥胖高峰。相比之下，女性在50岁后超重和肥胖比例明显上升，达到高峰70岁左右。
2021年7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领导的研究团队在《柳叶刀》杂志上发表文章，研究了2004年至2018年中国城乡超重和肥胖的数据和变化趋势。研究显示，类似的结果是：趋势。 2004年之前，中国男性平均BMI和超重肥胖率低于女性。 不过，此后这一差距逐渐缩小。 到2010年，男性超重和肥胖率开始超过女性。 2018年，中国18岁至69岁肥胖人群中，男性约4800万，女性约3700万。 此外，男性中最肥胖的年龄组集中在30岁至49岁之间，而女性的平均BMI和肥胖患病率普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
过去30到40年来，肥胖在中国一直是一种“富贵病”。 潘安等人在研究中注意到，总体而言，收入水平越高，肥胖率越高。 这与美国和欧洲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在一些发达国家，肥胖在贫困地区更为普遍。 但潘安向《中国新闻周刊》指出，近年来，中国城乡肥胖率差距不断缩小。 在一些经济条件较好的城市和地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肥胖问题。 但在农村等经济条件较差的地区，人们缺乏健康意识，肥胖率迅速上升。 研究小组预测，收入和肥胖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变成负相关关系。 这一趋势在 Mu团队最近的研究中也得到了证实。
“我们称之为健康不平等。经济条件好的群体有干预肥胖的知识、意识和资本，但弱势群体不具备这个条件。” 潘安表示，这给国家公共卫生带来了巨大挑战。 政府应该投入更多的政策和资金来关注弱势群体，更早地阻止肥胖的发展趋势。
“死亡率高的疾病都与肥胖有关”
陈曦决定从2022年3月开始减肥，当时她已经连续三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 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她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以下简称多囊）。 多囊病是一种女性内分泌疾病，主要症状包括月经周期不规律、不孕、体毛增多等。 多囊病与肥胖之间的因果关系目前尚不清楚，但国内外多项研究表明，大约一半的多囊病女性体重超标或肥胖，而肥胖又会加重多囊病的症状。
“我当时很困惑。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健康，但后来我发现这都是幻觉。” 陈曦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医生提醒陈曦，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能力，这触动了陈曦的底线。 吃药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如果不减肥，这个病肯定治不好。”她说。
穆义明在诊所里注意到，很多肥胖患者来找他时都有家人或朋友陪同，他们往往比患者更担心体重带来的健康问题。 穆一鸣询问肥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多数人坚称自己的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经检查，他们的身体指标均出现异常。
穆义明指出，腹部肥胖，即脂肪堆积在腰腹部，即“啤酒肚”，比皮下脂肪分布于全身的肥胖危害更大。 大多数男性和绝经后女性更容易出现腹部肥胖，这通常可以通过计算腰臀比来识别。 高血压、血脂异常、高尿酸血症、非酒精性脂肪肝等代谢性疾病都与腹部肥胖有关。 “肥胖是这些疾病最重要的基础。” 超重或肥胖的人几乎总是会出现睡眠呼吸暂停，并且患哮喘等肺部相关疾病的风险更大。
被诊断出多囊囊肿后，陈曦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出了很多警告。 体重超过200斤后，晚上睡觉时，她会侧躺着，感觉胸口和心脏好像有什么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腰部疼痛。 她在医院进行了血液检查，发现她患有胰岛素抵抗，这是糖尿病的早期表现。 她还记得，早在4年前，她就被诊断出患有脂肪肝。 医生叮嘱她少吃油炸食品，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体重增加了，脂肪肝肯定还在，而且应该会加重。” ”。
2018年，穆义明在肥胖者选秀节目和真人秀节目《重量级变身》中担任医学专家，帮助选手更科学地减肥。 穆义明记得，十几位肥胖参赛者中，超过60%的人至少有血脂、血压、血糖、脂肪肝、关节等两项指标出现问题。 肥胖者腿部关节负荷重，叠加不正确。 运动很容易损伤膝关节。
他注意到，大约三分之二的球员尿酸水平超过了600微摩尔/升，甚至有一名球员的尿酸指数超过了1000。 “我从事临床40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指数。” 当男性尿酸水平超过420微摩尔/升时，就需要医疗干预，否则高尿酸血症会损害肾脏，导致肾功能不全。 但穆义明遗憾地发现，这一风险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我看到了一名球员的体检结果，肌酐非常高，提示肾功能不全晚期，但球员自己并不知道。”穆义明说道。
更严重的肥胖可能是致命的。 上述《柳叶刀·糖尿病与内分泌》发布的《中国肥胖专题》提到，超重和肥胖是2019年中国第六大死亡或残疾原因。1990年至2019年，中国与超重或肥胖相关。 相关死亡人数占总死亡人数的百分比几乎翻了一番。
“你可以理解，一些死亡率很高的疾病都与肥胖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穆义明进一步解释说，肥胖者更容易患大血管疾病、中风、动脉粥样硬化等。 疾病。 许多癌症也被证明与肥胖有关，而脂肪组织也是人体重要的内分泌器官。 “肥胖会导致脂肪组织分泌不良的脂肪细胞因子，阻碍身体新陈代谢，或刺激某些生长因子，增加患癌症的风险。” 根据国际癌症研究机构的报告，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肥胖与乳腺癌、结直肠癌、子宫内膜癌、食道癌、胆囊癌、肾癌、肝癌等13种癌症存在因果关系。癌症等
“当肥胖达到一定程度时，有些人会死于心力衰竭或心肌梗塞等心脏问题，因为心脏无法承受过多的负担。所以你可以看到一些减肥训练营的学生会突然死亡。” 穆义明曾表示，真人秀节目中有两名选手疑似患有心力衰竭，但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此外，许多肥胖者还承受着长期的心理压力和焦虑。 穆义明记得，上述真人秀节目中有一个环节，是心理专家会与选手交谈。 当谈到自己的成长经历时，几乎所有球员都落泪了。 他们在学校被绰号或欺负。 穆义明团队在2022年进行了肥胖认知度问卷调查，在接受采访的7000名肥胖者中，很多人并不承认自己存在健康问题。 “他们可能担心这是对他们的歧视。”
肥胖看似只是体重增加，但实际上意味着疾病负担的增加。 随着中国肥胖趋势进一步加剧，中国的医疗卫生系统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在《柳叶刀·糖尿病与内分泌》的“中国肥胖专题”中，西安交通大学全球健康研究院院长王友发等人发表文章预测，2030年，中国因超重和肥胖而产生的医疗费用肥胖症将达到4180亿元，约占全国医疗费用总额的22%，而且“这个预测可能比较保守”。 研究人员使用了历史估计和成本估计的下限，并没有考虑医疗服务成本的增加。
陈薇表示，肥胖的严重程度越高，减肥的成本就越高。 “给你举个不一定合适的例子，如果你只是轻度肥胖，BMI刚刚超过28，你去医院减肥，我会建议饮食调整。如果你仔细遵循，三个月减10斤可能是正常的，花挂号费；当你的BMI超过32时，光靠饮食是无法减肥的，需要吃药，一次可能要花一两千元一个月；如果你的BMI>37，你可能需要做胃切除手术，手术费用将在数万元以上。” 陈薇提到，经济学家一直在做相关的数据计算，但最终数据只是数据，很难真正指导每个人行为的变化。
为何肥胖趋势仍未得到遏制？
潘安向《中国新闻周刊》提到，早在2011年，《柳叶刀》就开始关注全球肥胖危机，并多次发表相关专题，解释肥胖的原因和机制、预防策略等。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和世界卫生组织也推出了一系列肥胖防治政策。
王友发等总结，2016年我国实施“健康中国”战略，为建立肥胖防治政策体系提供了机遇； 2020年10月，我国发布《儿童青少年肥胖防治战略规划》，明确国家儿童肥胖防治目标。 此外，国家还启动了《全民健康生活方式行动（2017-2025年）》和《三减三健康行动（减盐、减糖、减油、健康体重、健康口腔、健康骨骼）》 ”。
然而，2016年前后，学术界注意到大多数国家的肥胖干预并没有按预期发展。 世界卫生组织相关统计数据显示，1975年至2016年间，全球肥胖患病率增长了近两倍。王友发等预测，2030年，中国成年人超重肥胖率可能高达65.3%，人口可能超过7.8亿。 青少年和儿童肥胖率将超过47.4%。
潘安介绍，2016年初，《柳叶刀》组织成立肥胖委员会，邀请全球20多位专家共同探讨问题根源，他也参与其中。 “经过当时的讨论，我们认为，由于肥胖并没有直接导致死亡，也没有造成很多看得见的经济损失，所以它的危害性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识。 许多国家只将其视为糖尿病、心血管和其他疾病的风险。 潘安表示，由于认识不足，政府在肥胖预防方面的投入远远不够。与癌症、艾滋病的预防不同，全球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1997年，世界卫生组织首次将肥胖定义为一种疾病。 2013年，美国医学会承认肥胖是一种复杂的慢性疾病，需要一系列的治疗和预防方案。 此外，名单中还包括加拿大、日本、葡萄牙和德国。 但这并不是全球共识。 在包括中国在内的更多国家，肥胖不被列为一种疾病。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人们去医院只是为了看病。很多肥胖者认为，自己没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呢？” 陈伟坦言。 肥胖更多地被视为“美容”问题。 人们找不到科学的减肥方法。 最终，他们因肥胖而生病，赶往医院。
大学时，陈曦为了变美、减肥，还从美容院购买了精油按摩套餐。 这位女士承诺一个疗程可以减掉10磅，但她尝试了几次后都没有效果。 她还在网上买了减肥药，20元一粒。 她吃了几次，体重却没有减轻，还突然出现心悸。 疫情期间，她并没有想过减肥。 她跟着刘耕宏的短视频健身操，却通过外卖来弥补消耗的热量。 她被诊断出多囊囊肿后，医生只建议她减肥，但无法推荐科学的减肥方法。
此外，由鸡胸肉、谷物等制成的代餐粉、代餐棒，也因其低热量、高蛋白、高纤维、容易饱腹等特点，受到很多想要减肥人士的青睐，并用于替代或部分替代膳食。 。 陈薇曾提到，代餐不是一个专门的食品类别，而是一个商品类别。 在医学营养减肥中，医生也会建议减肥患者吃一些代餐产品，在提供蛋白质的同时限制能量摄入，从而达到减肥的目的。 影响。 然而，代餐并不是“神药”，它只是减肥的膳食补充剂。 只能代替一日三餐中的一餐或半餐。 如果完全代替正餐，就会出现营养不良等健康问题。 截至目前，我国尚无代餐食品强制性国家标准。
2022年9月，在朋友的推荐下，陈曦在北京协和医院肥胖门诊挂号，开始医学减肥。 陈薇没有开减肥药，建议她改善饮食，多运动。 陈曦买了食物秤来精确控制每顿饭的份量，拒绝了所有邀请，并连续8个月不再外出就餐。 她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并参加减肥小组。 今年5月底，她的体重从206斤减至125斤，血糖、脂肪肝、尿酸等指标也恢复正常。 但就我个人而言，因为减肥不在医保范围内，所以她需要自费购买蛋白粉，每月花费近4000元。 她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了自己的减肥经历，许多肥胖者受到鼓舞，也有一些人因成本高昂而被“劝说”戒掉。
近年来，国内不少医院都开设了肥胖门诊，但在陈薇看来，大多数医院的肥胖门诊还没有形成真正的诊疗体系。 肥胖诊所给患者开的是市面上已经上市的减肥药，但相关药物很少，而且由于肥胖不是疾病，医保也不报销。
“如果医生不开药，检查后建议患者采用改善饮食等非医疗方法减肥，只能收取挂号费，医生的劳动价值就无法体现。” 陈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潘安还指出，即使有运动医学专家咨询，如何收费、如何监督后续治疗等都是空白。 最后，肥胖者不得不在市场上寻求减肥方法，但很多减肥方法都是不正确的。
在陈伟看来，从医生的角度来看，他希望将肥胖纳入疾病的范畴，让人们知道自己患有这种疾病，更早去医院治疗。 但他承认，这涉及复杂的医疗保险体系，并不是一刀切。 如果所有肥胖者的住院治疗费用都得到报销，这将损害医疗保险的公平性和普惠性。 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是，并不是所有肥胖者都需要去医院就医。 只有当因肥胖而患病，或因肥胖而受到疾病威胁，并能通过某种手段有效减肥，获得健康益处时，才建议去看医生并获得医保报销。
这与目前医学上针对肥胖引起的代谢性疾病、心血管疾病患者的治疗不同。 陈伟举了一个例子。 如果一个人患有肥胖、高血脂、高血糖和多囊囊肿，去医院的主要目的是治疗这些疾病，而不是肥胖本身。 有些人甚至会去多个专科诊所就诊。 但在他看来，只要肥胖患者减肥，上述疾病就会更容易控制。 人们实际上可以去肥胖专科诊所来控制肥胖。 在符合医疗保险的模式下，整体健康问题可以得到治疗，患者也可以节省精力。
穆义明向《中国新闻周刊》提到，他所在的医院目前正在筹建体重管理和代谢疾病中心，治疗肥胖症。 八九个科室联合参与，为有需要的患者进行联合会诊。 例如，营养学家评估营养状况并推荐适当的减肥方法，运动医学医生根据肌肉含量和肥胖严重程度等因素推荐运动模式。 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难以通过改善饮食和锻炼来减肥，内分泌科医生将评估药物的使用。
然而，和其他慢性病一样，肥胖一旦减肥就无法“治愈”。 肥胖会反复发作，如果不及时干预，久而久之疾病对身体造成的损害就会加重。 “没有一种治疗可以解决肥胖的所有问题，胃切除手术也会导致病情复发。因此，通过诊断和治疗，我们让患者了解肥胖的严重性，并进行长期管理。” 穆义明说道。
潘安所在的柳叶刀肥胖委员会倾向于将肥胖纳入疾病体系，但如何定义和诊断是关键。 “单纯依靠BMI来诊断肯定是不行的；其次，达到疾病标准需要对身体功能产生一定影响，但如何界定这涉及到一系列标准。肥胖委员会还在讨论和制定过程中”。
外部环境驱动
在陈薇看来，除了医疗减肥，预防更重要。 如何防止人们发胖或者因为太胖而生病，已经超出了医疗的范围，需要全社会来推动。
长期以来，政策制定者、公众和学术界都认为肥胖是一种个体行为，个体应该控制体重。 减肥失败就意味着意志力的缺乏。 潘安指出，这是一种认知误区。 肥胖的原因不仅与个人饮食和运动有关，还受到遗传、经济、社会、政治、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个人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外部环境驱动的，是“制度的受害者”，这一点在过去更容易被忽视。
2021年初，某知名互联网公司邀请陈薇向管理层讲解如何健康减肥。 经过员工体检，该公司发现员工肥胖率较高，中层领导一半以上超重或肥胖。 陈伟随机询问了一些人的作息时间。 晚上12点之前很少有人能上床睡觉。 有的人甚至晚上12点之前都无法回家，早上7点就没有人起床。
陈薇的理念是，要减肥，首先要改变生活方式。 比如减轻压力，早睡早起——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会影响个人激素变化，半夜进食会加重肥胖。 这是现代生活方式造成的，需要引起重视，但这一切都需要在公司层面来完成。 做出改变。 在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下，想要获得健康的身体就更难了。 那天，陈薇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办公室里很多人还在加班。
每次陈曦去复诊，陈薇都会问她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他担心我的减肥会受到工作压力的影响，一旦着急，他就会想多吃东西，或者放弃自己，不想减肥。” 陈曦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开始减肥后，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分配的工作，偶尔也会不开心。 , and also and ot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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